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※因為不知道團名,所以暫時以日期代替

 

 

  男子四舍,後棟三樓,左走廊,右邊數來第二間。
  悠哉的端著水,反手轉開寢室門,他倒是先愣住了。

  「……你回來了啊,好早。」說好的兩禮拜耳根清靜呢,眼下他才過了五天啊。
  「園遊會不好玩嗎?」繞過正卸下行囊的法雷諾,路以恩走回自己的位置上放下水杯。已經想好要怎麼嘲諷對方『是不是沒有女朋友跟著就不想多待在異地』的當下,卻因為一抬頭就看到對方慘淡的笑容,而沒有發作。
  「啊……與其說好不好玩,不如說過度刺激了吧。」法雷諾神情複雜的笑了笑,將卸下的巨劍擺在桌上。
  看他這狼狽樣,肯定是駕著快馬奔回來的。靴邊和褲擺上都沾了泥土,但都結成乾塊。表示他回到有石磚地的教團也有一段時間了。快馬回到聖光會卻不是馬上回宿舍梳洗休息,反而頂著狼狽樣到處跑,肯定意味著他遇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,得馬上向上呈報。啊,說到這,聽說昨天聖騎士團那邊突然集結動員起來,也不知道是怎麼了,沒人知道也沒人肯露口風,讓人怪緊張一把的。
  不過,這塊安寧的有些無聊的大陸,還能發生什麼大事……?

  「冥龍神的傢伙出現了,霸聚了一半的魔法學院。還大張旗鼓地四處留下印記,擺明著就是要跟我們對幹。」說完,法雷諾解開了水壺,像是要安定自己似的喝了幾口水:「對方還刻意安排了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,豪不忌諱地說要來取代我呢。」
  他鎖上瓶蓋,無奈地笑了兩聲:「你說,是不是太刺激了一點。」

  『你少在那邊唬我。』
  路以恩是很想這樣說出來的。但他知道法雷諾沒那種智商和膽量,敢對他開這種玩笑。但誰又會想到,現在的他又多希望這只是一個失敗的玩笑時間。
  「……上面怎麼說?」再次拿起杯子,他徐徐吞下溫茶。
  沒有看著對方,法雷諾只是失焦的盯著書櫃的某個點,從記憶中複誦出那句在他腦裡鏗鏘迴盪的字句:
  「恐怕會引起戰爭。」

  『篤篤篤!』
  短而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沉思的靜默,寢室門被拉開了一個縫:
  「隊長,你找我?」
  「啊、對,」好像方才的茫然表情不存在似的,法雷諾換上一如往常的業務用威嚴對來人點點頭:「幫我通知大家,等等五分鐘後樓下集合。我有緊急事務宣布。」
  看著法雷諾尚未卸下的全副裝扮,那學弟眨眨眼:「……請問,要全裝集合嗎?」
  他笑,擺擺手:「不用,只是有事要通知大家一下而已,穿著睡褲也沒關係。」
  答應了一聲,那人朝路以恩點點頭,就又有禮貌地將門關上了。

  路以恩挑了挑眉,看向方才極有領導風範的室友:
  「所以,已經這件事確定要公開了嗎?」牧師團的消息,比起講求紀律和組織的聖騎士,可以說是極度不流通。但就算再怎麼迅速,這麼大的事,他也不認為騎士團高層會不需要開個一晌半午的會,就決議向下公告。
  「還沒有啦,」法雷諾乾笑:「不過這起事件,在某個方面來說是特別針對我而來的。也就是說不管是戰爭與否,我的小隊肯定會存在比其他人還要大的危險性。
  所以等等我也只是私下提醒他們一下,讓他們提高戒心罷了。」

  「……接下來呢?」他又啜了口溫茶:「你打算怎麼做。」
  被自己這麼一問,路以恩明顯地感覺到法雷諾方才的隊長威嚴,正逐漸耗弱中。而那人只是愣了愣,又再度進入雙眼失焦的迷濛狀態:「……既然是我引起的,那我自然要去追查到底。單就這點來說,我非常確定我要這麼做。」
  自顧自的點點頭,他握緊了水壺抬頭看向室友:「但是路以恩,我可以感受到我們要面對的,將是一股從未發生過的大潮流。在這潮流中我們會面對到什麼、我們會遭遇到什麼,全都不會有人知道……!」

  盯著那難得發起冷顫的手,路以恩又吞了一口逐漸冷卻的茶水:「所以呢?你要跟我說你在害怕?
  別鬧了,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聖騎士有勇氣聖光。只要光龍神不捨棄你,就算半獸人在你面前跳脫衣舞,你們也會連眼皮都不眨的看完他。」

  「……勇氣聖光不是那樣作用的。」法雷諾薄弱地反駁。
  「我不會、也不是對自己將要面對的挑戰而害怕。我擔心的是,我有辦法承擔住這種事嗎?」他充滿疑問的眼神,看向那始終老神在在的室友:
  「說這個世界的人也太抬舉我自己,所以我只拿我的隊員來說好了。路以恩,這些人將會在我的指揮下進入這股大潮中,而他們自己卻全然不會恐懼,這樣對嗎?
  他們不是應該要害怕性命被奪走嗎?不是應該要害怕指揮作戰不利嗎?不是應該要害怕槍兵刀刃刺穿的苦痛嗎?
  但是他們將完全無視於恐懼,而在我的命令下勇往直前。你說,我能夠不擔心嗎?要是我無法勝任這個角色的話,有多少人會在這裡犧牲、然後死去?」

  靜靜地,路以恩看著法雷諾略顯疲累的神色,伸手取走了他顫抖手下的水壺罐:「可就算你擔心到寢食難安、食不下嚥,你也還是會去做,對吧?」
  「……嗯,」聞言,他點點頭。緩緩地,質疑的色彩從目光中消散,取而代之的堅定的神情在褐眸中聚匯:
  「因為我是聖騎士。我會面對一切,並且盡我所能地做到最好。就算有所遲疑,在迷茫中為眾人領航開道,仍是我們的使命。」

  「所以說擔心也是沒屁用的,你想這麼多做啥。」聳聳肩,路以恩將水壺拋還回去,而對方也穩穩地接牢。
  「哈哈,謝啦路以恩。」法雷諾轉開水蓋,灌了水潤潤喉,又將水壺擺回桌上:「那我先下去了,晚點回來喔!」

  望著被那蹦跳傢伙關上的房門,路以恩的安逸神情卻也淡了下來。
  「……當笨蛋真好啊。」
  那麼簡單就可以找到思緒的出路,他還是第一次羨慕起聖騎士這個被他認定為聚滿笨蛋的職業了。
  戰爭意味著什麼,他不是不明白。真正讓他感覺到困惑的,是自己在這場鬥爭中的定位。
  儘管受過感召,但選擇成為牧師的他從不是一個虔誠的教徒。自己能像法雷諾那樣,迅速選好立場、站穩腳步、準備好應付即將到來的浪潮嗎?
  他不知道。

  嘖了一聲,他不耐地搔了搔頭。
  直覺告訴他,是時候回家一趟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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